作者：晏良华   编辑：唐佳

席正廉和顾新民一人喝了一碗稀饭，吃了一个馒头，抹着嘴巴正往厨房外走。一个小伙子进来，拿起碗筷去舀了一碗稀饭。嘴巴在碗沿上刚喝了一口，突然冲席正廉叫道：“哟嗬嗬，席局长，你是席局长哇？你什么时候来的呀？”席正廉呵呵一笑说：“我是席正廉呀？小伙子，你认识我呀？你是陵江中区公安局的？”“是是是，我是中区公安局治安大队的，我姓王，叫我小王就是了。”小伙子有点不好意思，红着脸说：“我刚刚到中区公安局工作半年，你就调陵江市公安局当副局长了，嘿嘿，那时我还在火花镇派出所呢。”席正廉说：“那是2002年，我调市局作副局长，这一晃十多年都过去了，你一个毛小伙都成老公安了哟。”“嘿嘿。就是，时间过得真快哟。那时候我们最爱听你在大会上讲话，那气质、那威风，真是令人敬佩。坏分子一听到你的名字就三魂吓脱了二魂。”小伙子露出钦慕之色。席正廉亲热而又坦诚地说：“我哪里有那么凶哦，不过那几次严打还真的是打出了公安的威风，不说使坏分子闻风丧胆，但只要听说我席正廉的名字，那些家伙也不敢轻举妄动。是不是？哈哈哈……”席正廉像是找到了知己，退回厨房里和小王聊了起来：“怎么？这次是抽调过来搞维稳的？”“是啊，这每年的三月不是要开‘两会’吗，维稳的任务重得很。中央开了，省上又要接着开，省上开了市上开。每年从二月份要搞到五月份才能回去，加之平时的维稳任务繁重，所以我这个治安大队的副队长，每年都会有半年时间呆在北京。嘿嘿，这工作可不好做了。昨天陵江市综治办和信访局又打来电话，说一伙要低保和廉租房的又要来北京闹事，我吃点早饭便又要去火车站蹲守呢。”小王一边喝稀饭，一边啃馒头，还一边顾着和席正廉聊天。何小玲也说：“现在这工作的确不好做，我们有时候不但要蹲点把人截到，而且还不能出乱子，一旦在首都出了纰漏，那可是政治问题。小王他们一天也很累，为了拦截一个上访户，从得到信息的那天起，基本上是不分白天黑夜。有时遇到大的困难，还要叫我亲自出面才行。现在的上访户和过去不一样了，人家也掌握政策，学习法律，一条一款给你背得滚瓜烂熟。虽然说抓住了也把人关起来，但还是要给人家吃、给人家喝，做耐心的思想工作。”席正廉知道这些事情，无限感叹地说：“这些事情我过去也干过，有的地方抓到上访者首先关起来一顿爆打。然后送出京城给扔到半路，有个市的公安局局长不是给撤职了吗？而且全国通报。现在讲说服教育，这工作就更难做了。”小王喝完稀饭，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，便出去了，何小玲陪着席正廉，似乎又找到了倾诉的话题，说信访维稳的事全是我一个女同志来抓，何小东整天陪领导，人毛都不见，你说这工作咋搞嘛。席正廉和顾新民又劝解了几句，时间便到了九点。

动员会在四合院的会议室召开。办事处把这间屋子叫会议室，其实只是一间小屋子，屋子里有一条型木制沙发，木沙发上一层棉垫子。面前放一茶几，茶几上有一盒茶叶，几盏茶具。屋子里随便摆放着几把椅子，靠墙有一张桌子，桌子上有一台打印机，一台旧电脑，是用于驻京办打印各种资料用的。会议室正对院子大门，有点像四川人的堂屋。何小玲问临时工参不参加动员会，席正廉说还是通知正式在编干部吧。何小玲随即跑到院子里吆喝，叫大家赶紧到会议室开会。一会儿，何小玲又进来问是党员的临时人员可不可以参加？席正廉怔了一下，问有几个临时工是党员的？何小玲说只有一人，河北的那个司机。席正廉说那就算了，人家对现在的工作都不满意，对这些政治上的东西也不会太感兴趣。两名干警要去火车站蹲点，也不能参加今天的会议，何小玲又说。两名干警的组织关系是在县上，他们也要参加他们局里的群教活动，就让他蹲点去吧，别影响他们的维稳工作。

何小玲把两名女大学生叫了进来，小郭拿着个记录本进来，四个人都到了，还差何小东一人。小郭拿出手机给何小东打电话，说何主任你在哪儿呀？我们准备开会了。何小东说正在路上，有点堵车。给席组长说一下，等他一会儿，马上就到。何小玲便又唠叨起来：经常都是这样，大家等他一个人，自由散漫惯了，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。席组长，我们驻京办目前存在的最大问题就是制度不健全，没有制度怎么管人？我多次提议完善我们的制度，每次提出来，我们都会在吵闹中结束，最后还是我行我素，想怎么办就怎么办，没有一点集体观念。何小玲越说越来气，似有滔滔不绝的话儿需要向外倾诉。